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搭一座農村與城市的橋

─記新興社大「農村認識與體驗」的課程

文/邱靜慧(旗美社大執行祕書)

「這個課一定要繼續開下去,別讓我剛發芽的農村認識斷了生長。」新興社大〝農村認識與體驗〞的學員回饋,讓我感到既驚喜又欣慰。這個嶄新的經驗,對於每位學員的選課動機,感到很大的興趣。14位學員中,有年過半百,退休後想回到農村種田的朋友;也有年輕女孩、嚮往農村的悠然情調;有人說就愛往農村跑,因最後一堂是造訪農村,因此而選;也有曾經不辭千里到旗美來上有機課程的朋友,本身是一位老師,感慨於小朋友對農業的陌生,想要多瞭解並應用在教學。

每週二開完工作會議後,晚餐都來不及吃,就緊接著前往高雄上課。雖說國道十號節省了路途,但車速總在進入市區後下降,車陣擁擠、高樓矗立,街道把天空切割只剩條縫,人要與高樓爭嶸才得以仰望遼闊。第一堂課放了一張美濃山景,山脈從地平線上站立而起,山嵐飄動、影子倒映在水田中央,試圖以農村的自然美影吸引大家的目光。觀光客總愛問,農村有什麼好玩的?每次浮現在腦海中的,總是這幅景色,隨著季節轉換,空氣溼度不同,輕撫著身上每個毛細孔,農村沒什麼好玩,但農村的自然景觀、文化智慧、生活步調卻需要累積時間來交換,以身體五官去感受。

雖說住在農村是種幸福,也是許多人的嚮往,但不可忽略的現實是,原本長著農作物的土地,正被一棟棟的渡假別墅取代;大量、便宜的外來食物,也與本地糧食相互競爭,背後牽動的是農村勞動機會的減少,經濟解體的危機更將改變世代累積起來的社區文化。過往,農村發展因為過往政策的擠壓、邊緣化,讓留在農村的居民大多缺乏自信,沒有人喜歡嫁給農村青年,種種情況更隨著全球化而加快崩解速度。

因此,旗美社大開展各種課程的學習,試圖讓農村裡頭不同的社群透過學習的平台互動,在此形成新的網絡、新的看法;另一方面,也嘗試以「建立城鄉有機網絡」的視野,讓農村居民與都市有更多不同於「商業觀光」的交流機會。交流是對話,更是創造,城鄉交流即

試圖從相異中尋找新的學習與連結的可能。在城鄉交流委員會中,討論到除了把農村當作一所學校,讓來到旗美九鄉鎮的朋友可以進行農村學習外,也應該更積極的跨出農村,到都市開設課程,讓城市人可以有機會透過這個平台,深入瞭解農村農業,畢竟農村與都市的生活原本就不是截然的二分,平日也存在各種交流活動,只是大部分可能並非我們期待的交流方式。

課堂上除了探討農村現代化的歷史,也談到了WTO、勞動文化、有機農業、農民市場等課題,學員對於講師們帶來的材料感到新鮮又好奇,一開始許多學員將期待放在有機蔬菜的種植,後來也衍生出各種關於農村文化、價值的討論。

都市居民怎麼看農村的價值?一位學員說,都市為追求經濟發展而存在,眼中只有利,而農村卻讓小孩懂得敬天地,並提供人文倫理的教育場域。另外一位學員則說,身為人的根本就是自給自足,農村擁有自給自足的各種條件;除此外,農村的慢步調讓精神得以放鬆,還有生態保護的意義。換句話說,農村是一種生活方式,其中存在文化、生態等多樣的價值在裡頭。對於農村生活的嚮往,在某種層度上,也反映了都市生活不足之處,這種以都市觀點界定農村價值的角度,生活在農村的居民或許會說:有這麼多的好處,我自己都不知道呢!

或許都市居民也很好奇農村居民怎麼看待都市生活?「都市人真厲害,把那麼多農藥吃進肚子都毒不死。」「主婦都愛買漂亮的菜,漂亮的菜就是用農藥種出來的。」「路上行人這麼多,卻沒人打招呼,連隔壁鄰居是誰都不認識。」儘管有各種理由認為都市不適人居,但是,只要子女想要留在農村工作(公務人員、老師除外),大多數都持反對意見,尤其農民是最不被鼓勵的行業,「沒辦法的人才會留在農村、才會從農」說穿了,農民工作既辛苦,又沒週休、沒錢賺、沒錢負擔教育費,所以多數人在意願上仍希望到都市發展。

然而為什麼還需要農村?還需制訂政策來

保護?德國人說:「多一個農村,少一座監獄。」;英國人說:「一個家不能沒有庭院,農村就像國家的花園。」;日本人說:「保護農村是給老人工作,給小孩自然。」

因此該課程不是滿足學員的懷舊鄉愁,卻是試著從多方面提供看待農村的角度,不管是在糧食生產、生態自然,或是生活智慧、社群倫理等。它凝聚了一些對農村有善意的夥伴,透過社大的組織媒合,連結了農村的生產者、社區工作者,把農村既有和新的行動往外延展,連結都市與農村,醞釀著從平民百姓生活中出發的行動。經過八堂課,學員說,WTO這麼壞,一定要加入嗎?有別的辦法嗎?介紹由在地農民供貨,並標示生產者姓名以及電話、住址以示誠信的農民市場時;學員高興的說,以後不用到XX有機商店買菜了,也不知是真是假,我可以直接向農民購買,還可到農村走走,和朋友組成一班輪流採購。

城鄉交流委員會的召集人曾啟尚說,農民很善良,不會把灑了農藥的蔬菜給朋友吃。這已經跳脫平日的買賣方式,而是建立在人與人相互信任、帶感情的城鄉交流。直接向認識的生產者購買保障了農民收益,更保護了以經濟基礎而發展的農村文化;對消費者而言,也保護了糧食的穩定與安全,及沈澱心靈之處。

因此,若能透過全國社大平台,媒合農會、農民組織、農村工作者、生產者走進城市,課程結束後,自然產生一些新的連結,亦可能改變學員平日生活的購買型態,為在地農村帶來新的支持力量,那麼,WTO也就不那麼可怕了。種種新的可能,有待擴大參與、持續進行,讓萌芽的種子能澆灌成一棵大樹。※